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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浪子回頭，游子回家		０９∕９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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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引言—

　　　　　　	我首先要恭喜各位， Duke 大學是世界有名的學府。能夠在這裡深造，證實諸位必然
　　　　　　是俊傑中的俊傑，才能從千萬人中脫穎而出，被選中在這裡進修。我也相信在未來的數年
　　　　　　當中，各位的知識、見聞、成熟、胸襟，都將水平大大提高，領域大大擴充。我首先祝福
　　　　　　各位，馬到成功，前途無量。

　　　　　　	每次說到前途無量，我都不禁想到另一個同音字，但意義卻是完全相反，那就是前途
　　　　　　無《亮》，沒有光亮的亮。這也許是一個玩笑，然而，仔細想一想，《無量》和《無亮》
　　　　　　之間，竟然是有密切關係的。我今天想要和各位談的，是提醒各位要在無量中找亮光。因
　　　　　　為惟有當你找到亮光的時候，你才能看見前途的無量；否則，你是在暗中打轉。

　　　　　　	Duke  大學的 MBA  教授 Thomas Naylor，曾做過一次調查，他問學生們，個人一生
　　　　　　的計劃為何？學生的答案大致可以分成三類：Money ，Power ，Things。我在大學裡教書，
　　　　　　幾乎可以同意，今天大部份的學生，對學校所要求的，就是教我如何成為一個《賺錢機器
　　　　　　（Teach me how to become a money-making machine ）》。對大多數的人來說，我們常
　　　　　　探求怎樣謀生，卻極少講及如何生活。我們講究如何 enjoy your life，卻很少正視如何
　　　　　　 live your life 。今天社會的標準，是著重《生存的競爭》，卻忽略了《生活的意義》。
　　　　　　因此，各位放眼看看今天社會的光景，大至整個世界的動向，社會對行事為人標準的取決，
　　　　　　小至我們的家庭，個人小小的方寸之間，是不是理想已逐漸消逝無蹤？是不是人心已成無
　　　　　　韁野馬？道德，法律，教育的約束愈發顯得困倦無力？人類的三大問題：我從那裡來？我
　　　　　　在這裡作什麼？我往那裡去？若是我們沒有掌握對這三個問題的答案，那我們無怪乎要失
　　　　　　望，要失敗，最後要失喪。
　　　　　　
　　　　　　	各位剛剛到這裡來，面對更上一層樓的大好機會，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我欣賞
　　　　　　你的衝勁、鬥志，然而，我更衷心的期望你們在未來的數年當中，能確實的找到亮光，定
　　　　　　好一生的方向，一個正確、有意義的方向。

　　　　　　　　說到這亮光，說到這方向，我想講兩個故事。以各位的智慧聰明，應當可以從這故事
　　　　　　中體會更深遠的意義。

　　　　　　乙﹒游子的故事—

　　　　　　　　讓我先講第一個故事。元朝馬致遠寫過一首千古絕唱，名叫《秋思》：
　　　　　　
　　　　　　　　　　枯藤，老樹，昏鴉。
　　　　　　　　　　小橋，流水，平沙。
　　　　　　　　　　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這首詩一共只有二十八個字，卻道盡人生盛衰起伏，淒苦愁懷的光景。枯衰的藤，蒼老的
　　　　　　樹，黃昏倦飛的烏鴉，寫著古道兩旁景物的蕭颯衰落，卻也暗示著人生輝煌騰達之後的漸
　　　　　　趨消暗；小小的橋，輕流的水，緩轉平淺的河砂，寫著秋日溪邊小景的平靜樸實，卻也暗
　　　　　　示著時光無牽無掛自我的存在運行；古老的野道上，蕭瑟的西風裏，走著一匹衰瘦的馬，
　　　　　　給人的感覺是荒涼，寂寞，又蒼茫。藉著小橋、流水、平沙的清秀柔美，襯托出枯、老、
　　　　　　昏、古、西、瘦的悲愴淒涼。雖然如此，在暮靄漸濃的夕陽下，斷腸人仍無奈地，繼續地
　　　　　　走著。然而，天涯海角，請問何處是兒家？請問何處是終點？
　　　　　　
　　　　　　	元朝另一位詩人薛昂夫寫道：
　　　　　　
　　　　　　　　　　大江東去，長安西去。為功名走遍天涯路。
　　　　　　　　　　厭舟車，喜琴書。早星星鬢影瓜田暮，心待足時名便足。
　　　　　　　　　　高，高處苦，低，低處苦。
　　　　　　
　　　　　　或為功名，或為自己的一點執著，也許我們都能忍受勞苦，能逆來順受。然而，在受苦的
　　　　　　經驗中，在人生的顛沛流離中，我們不禁要探索自問，這一切是為了什麼？這一切的終極
　　　　　　現實（ The Ultimate Reality ）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今天要和各位思想的並不是詩詞意境的探討，而是另一個更實際問題的答案。容我
　　　　　　如此說，我以為馬致遠的詩太平靜了，太理想化了，太浪漫了。姑且容我把他的詩醜化些，
　　　　　　失去了些原有的韻味。不錯，斷腸人在天涯，也許藤尚未枯，樹尚未老，鴉尚未疲，日尚
　　　　　　未落，但橋斷了，怎麼辦？水勢湍急難渡，流砂四面埋伏，怎麼辦？古道荊棘橫生，狂風
　　　　　　怒號，暴雨傾盆，再加上瘦馬折了腿。請問在人生的風暴中，你怎麼辦？

　　　　　　　　不要說我不懂詩情畫意，把一首好詩蹧蹋了，不要說我假設了一個虛無的題目來空談。
　　　　　　幾年以前，我曾向一位朋友傳福音。他的態度非常冷淡，拒絕了福音。我依稀還記得他坐
　　　　　　在沙發上的容貌，很冷靜地，自信地對我說他不信的理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誰
　　　　　　曾料到，數年之後，他不犯人，病魔卻侵犯了他，不管他願意與否，把他折磨的不成人形。
　　　　　　我認識一位弟兄，和我同時拿到學位，幾經波折，畢業後六年後終於找到一份工作，滿以
　　　　　　為從此可以安定下來，和所愛的妻子及四個小兒女享受一下天倫之樂。然而，從發病到去
　　　　　　世，前後不過六十天的時間。轉眼之間，無助的妻子和嗷嗷待哺的四兒女陷在難以想像的
　　　　　　風暴當中。我有一位舊鄰居，新蓋了一棟大房子，從設計到遷入，一切都按部就班完成。
　　　　　　妻子是典型的所謂《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春樓》，與世無爭，生活悠逸，無憂無
　　　　　　慮。然而就在遷居數個星期之後，突然發現癌症，開刀、檢驗。晴天霹靂的結果—擴散。
　　　　　　全家馬上陷在震驚懼怕當中。若要細數，例子太多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有
　　　　　　誰有把握風暴不會臨到頭？又有誰能在風暴中穩穩地站住？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也許你沒有那麼悲慘，不是斷腸人，但夕陽西下，游子在
　　　　　　天涯總是真的囉。請問何處是兒家？請問何處是終點？

　　　　　　乙﹒浪子的故事—

　　　　　　　　第二個故事實際上是耶穌講的一個比喻，記載在這本我們稱為《聖經》的書當中。這
　　　　　　故事是這樣的，一個人有兩個兒子。有一天這小兒子對父親說：『父親，請你把我應得的
　　　　　　家業分給我。』這個孩子要的很大方、很自然，好像是理直氣壯、理所當然。聖經上沒有
　　　　　　寫這父親有甚麼為難，或有有甚麼掙扎，只說，『他父親就把產業分給他們。』我們在這
　　　　　　裡先埋下一個伏筆，等會兒再回來看。過了不多幾日，小兒子就把他一切所有的，都收拾
　　　　　　起來，往遠方去了。去作甚麼事呢？聖經告訴我們，他『在那裡任意放蕩，浪費貲財。既
　　　　　　耗盡了一切所有的，又遇著那地方大遭饑荒，就窮苦起來。』在窘迫當中，他去尋找幫助。
　　　　　　他投靠那地方的一個人，那人打發他到田裏去放豬。各位要瞭解到，豬在猶太人當中是卑
　　　　　　賤骯髒的動物，在他們的習俗當中，豬的肉不可喫，死的不可摸【參利11:7-8】，因此我
　　　　　　們也推論，他所投靠的這群豬的主人，必然是猶太人一向輕視的外邦陌生人。然而，這孩
　　　　　　子在窮途末路之中，這些規矩都顧不到了。『他恨不得拿豬所吃的豆莢充饑，也沒有人給
　　　　　　他。』我們可以想像這個小兒子臥在豬群當中，忍辱偷生，噬臍無及，懊惱、痛苦齮齕著
　　　　　　他的身心。在沮喪當中，這孩子醒悟過來，他自言自語說，『我父親有多少的雇工，口糧
　　　　　　有餘，我倒在這裡餓死麼？』然而，他又想到自己罪有應得，自作自受，父親會再接待他
　　　　　　嗎？幾經掙扎，他終於下定決心，說，『我要起來，到我父親那裡去。向他說，父親，我
　　　　　　得罪了天，又得罪了你。從今以後，我不配稱你的兒子，把我當作一個雇工罷！』說著，
　　　　　　他就真的起來往他父親那裡去了。請聽耶穌是怎樣描述他們父子相見的那一刻，請仔細聽，
　　　　　　『相離還遠，他父親看見，就動了慈心，跑去抱著他的頸項，連連與他親嘴。兒子說：父
　　　　　　親！我得罪了天，又得罪了你；從今以後，我不配稱為你的兒子。父親卻吩咐僕人說：把
　　　　　　那上好的袍子快拿出來給他穿；把戒指戴在他指頭上；把鞋穿在他腳上；把那肥牛犢牽來
　　　　　　宰了，我們可以喫喝快樂；因為我這個兒子是死而復活，失而又得的。他們就快樂起來。』
　　　　　　
　　　　　　　　你聽出了這話中所要帶出的情節了嗎？這孩子近鄉情怯，可能低著頭，畏畏縮縮的走
　　　　　　著，惟恐被鄉人認出，恥笑一番。然而，他離家還遠，父親已經遠遠的認出他來了。老父
　　　　　　親可能在這孩子離家的第一天，就天天的在門口引領而望，切切的盼著他的歸來。這孩子
　　　　　　還在猶疑，是否要經過一番哀求，才能被接納成為奴僕，討口飯吃。父親卻興奮的跑了過
　　　　　　去，跑了很遠，緊緊的抱著他的孩子，連連的親他的孩子。孩子終於說話了，把準備的台
　　　　　　詞搬出來，卻漏了一句。漏了那一句呢？是故意忘記的嗎？不，是話還沒有說完，老父親
　　　　　　已經把他的話切斷了，他忙於吩咐僕人，把袍子拿出來給他穿上，遮蓋他的羞辱；不是普
　　　　　　通的袍子，是上好的袍子；把戒指拿出來給他戴上，標明他的身份；不是奴僕的身份，是
　　　　　　作兒子有權柄的身份；把鞋子拿出來給他穿上，叫他不再在塵土中打轉，免去他奔波的痛
　　　　　　苦；把那牛犢牽來宰了，我們可以一同喫喝。不是那瘦牛，不是那老牛，是那最好的肥牛
　　　　　　犢，今天是快樂的日子，因為我這個兒子是死而復活，失而又得的。
　　　　　　
　　　　　　　　從這故事中，我們看見那兒子受了不少的苦。然而，大家有沒有看見，那真正心靈受
　　　　　　到煎熬的，那真正忍受極大痛苦的，不是那自尋煩惱的兒子，而是那日夜盼兒歸來的父親。
　　　　　　我最近稍能體會這作父親的心。我的孩子今年十八歲，上禮拜離家到外地去讀書。我包著
　　　　　　他的行李，一樣一樣的收，好像自己的心也收進了那些行裝當中。裝上車，拉著他的手，
　　　　　　最後一次給他祝福，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開了六百哩的路，把他送進學校，一切安置妥
　　　　　　當，在街頭上和他告別，聲音哽咽，又流下淚來。回到旅館，想著他從此自己一人在異地
　　　　　　奮鬥，忍不住又流下淚來。一直到今天，心中仍是惦著，怕他吃不飽，睡不好。天寒了，
　　　　　　會穿衣服嗎？北邊冷，會蓋被子吧？儘管孩子大了，我這作父親心中總是惦掛著。更何況
　　　　　　我們方才所講故事中的兒子，是個只會吃喝玩樂，不知天高地厚的浪子，豈不更叫父親憂
　　　　　　慮？
　　　　　　
　　　　　　	其實，我們都是那個浪子。我們向天上的父要一切我們所要的東西，智慧、健康、財
　　　　　　富、資源。我們以為這本是我們當得的份，天父也毫不吝嗇，都給了我們。然後，我們人
　　　　　　類就像那兒子一樣，『把他一切所有的，都收拾起來，往遠方去了。』我們要順著自己的
　　　　　　喜好發展，我們要追求自己的自由，我們要由得自己的本性放縱。我們要離得神遠遠的，
　　　　　　然後把神所賜給的一切，揮霍濫用。一直到有一天，我們發現自己困處異鄉，身無分文，
　　　　　　尊嚴喪盡，淪為奴僕，還要受氣、受辱、受餓、受苦。你有沒有發現我們人類正逐步的走
　　　　　　向這樣的光景？

　　　　　　　　這個浪子的轉捩點，是在乎他《醒悟過來，…，起來，…到父親那裡去》，卻不料父
　　　　　　親早已張開雙手，歡迎他回家。親愛的朋友，我希望你明白這一點，天上的父親已經等待
　　　　　　了好久好久，等著你一天明白過來，說，《我要回家，到我父親那裡去。》祂真的等著，
　　　　　　等著。

　　　　　　丁﹒結語—

　　　　　　　　讓我作一個結語。浪子追求自由（遊）於父親的家之外；同樣的，人類追求自由（遊）
　　　　　　於神的律法之外。至終卻使自己陷於綑綁苦難之中，這正是今日社會的寫照。清末吳沃堯
　　　　　　寫過一本小說，叫《二十年目睹之怪現象》，是描寫當時社會裡所觀察到的各種狀態。序
　　　　　　文中吳沃堯說道，回顧他所經歷世間以來二十年所遇到的，不過三種東西：其一蛇蟲鼠蟻，
　　　　　　其二豺狼虎豹，其三魑魅魍魎。小說的內容就是這些人物的迎合，鑽營，矇混，羅掘，傾
　　　　　　軋，鬥爭。人類的歷史其實是中外皆然，古今皆同！神向從前離棄神的猶太人說，『看哪！
　　　　　　我向你們宣告一樣自由，就是使你們自由於刀劍、饑荒、瘟疫之下，並且使你們在天下萬
　　　　　　國中拋來拋去。這是耶和華說的。（耶三四17）』以色列亡國二千多年，其間所受顛沛流
　　　　　　離的痛苦，正是神預言的印證。今天我們也許還有家可歸，有國可屬，但仔細思想一下人
　　　　　　類心靈的光景，其間的摸索、困惑、掙扎、失喪、煎熬、無常，恐怕正是人選擇飄蕩於神
　　　　　　所立的規範之外的下場。

　　　　　　　　朋友，我勸你浪子回頭，游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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